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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瑞金】你的叹息

# 原作向

# 官方幼金资料卡放出后有感(对这么久了),大量捏造+ooc

# 全文将近5k(?为什么又这么多)




【你的叹息】


从金有记忆起,周遭就都是大人们愁眉苦脸着的叹气声音。


起初他还听不太懂“劳役”、“赋税”这样复杂而专业的词汇,他所能听明白的,就只有那些夹杂着抱怨成分的字眼,和叹气声混杂在一起,调和出沉闷而又绝望的情绪。


金不喜欢这样的情绪,所以金也不喜欢叹气。


秋就不会叹气,至少金从未见过。金发少女永远都是可靠地笑着的,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她,事实也的确如此,无论是金独自玩耍遇上可怖的魔兽,还是随姐姐出去工作时遇上矿山滑坡,只要秋在,这些困难就都不值一提。


但还有一个困难是秋解决不了的。


金没有朋友。

身边的人都有着干不完的劳役,没有人会额外浪费时间和金一起。有时金趴在窗户边上,看着人们背着载满矿石的背篓匆匆走过,挂着满头的汗水麻木着表情,连招呼都是无言的点头。这种时候连聒噪如金也会安静下来,似乎过于明亮快活的声音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连维持生计都那么困难,又有谁有余裕来关注一个小孩对朋友的渴望呢?



秋也苦恼过这个问题,在某个休息日轮到她时,她陪着金玩了一整天。那大概是金最高兴的一天了,然而天色渐晚日影西斜,秋牵着金的手慢慢地走回家时,这种欣喜又尽数变为了难过——因为明天秋又要重新拿起铁镐,天不亮就出门工作,而金又将重新一人,他短暂的快乐时光就又要结束了。


秋当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的,她温柔地揉了揉弟弟蓬松翘起的金发,声音里带着疼惜:“金,没关系的,你一定会有玩伴的。再说等到下次姐姐休息了,不是还可以再陪你玩吗?不要难过了,姐姐都看得到你眼睛红啦。”


金慌忙抬手去擦蓄积在眼眶里的眼泪,被秋牵着的那只手忍不住抓得更紧了点。秋拿大拇指温柔地按按金肉乎乎的手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是金唯一一次见到秋叹气。

*


虽然金曾为这样的事掉过眼泪难过过很久,但苦情毕竟不适合他,生来就带着光的男孩从来不会为一件事绊住脚跟,他很快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眼中的笑意真切而明亮。



但偶尔,在偶尔的偶尔,金依旧会漾起那么一点期冀,微小却坚定——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够实现的话,他能不能拥有一个朋友呢?



姐姐的祝福或许是有用的,因为他的期冀在某一天,在一道流星般的轨迹划过天际的那天,真的实现了。


那时金正一个人在矿山上探索着新的区域,没能注意到白日飞过天空的流星。他费力地翻过一片乱石,用劲抓着岩壁的突起爬上一片矿石堆,接着猝不及防的,那个陌生的男孩就撞进了视野。


他甚至还没能站起来,只是让两只手都扒在了大石上而已,但他已经看见了,那个男孩就站在那里,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炸起来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对着一片巨大的矿山。


金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礼花般爆炸开来。


——一个同龄的男孩子,或许是一个新来的旅客?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会成为他的朋友吗?


金扒着大石,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孩。男孩背对着他,看着那片矿山像是在沉思。他看起来似乎是个安静的孩子,是一个人来到这里吗?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要是想和他搭话的话,要用什么样的话题呢?


金还在一边偷看着一边苦苦思索,不料脚下一滑碰落了一颗小石子,石子滚落的清脆响声吸引了那个男孩的注意,金慌张地在躲起来还是钻出去之间徘徊了几秒,最终心一横,攀着岩石爬了上去。

于是金用力地将自己撑上了大石,不料刚立起身子准备来个帅气的登场,大石就很不给面子地一晃,把他给直接摔了下去。摔到地上又迅速爬起来的金没在意自己磕得有点痛的手,几乎是急切地冲上前去,冲到那个同龄人的面前去了。


他有太多太多的小发现想要分享了,有太多太多的喜悦想要倾诉了,这区别于用餐时的闲言碎语,而是只能与玩伴分享的,只有朋友能够知道的那些东西。他已经一个人太久太久了,以致于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他就一定要紧紧抓在手里。


于是他挠着脑袋,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小心翼翼却满怀期冀地,向陌生的银发男孩挥了挥手。



之后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继第一次食物贿赂战术成功后,金就开始了他的死缠烂打。秋也从自家最近话变得更多的弟弟嘴里了解到这里来了一个新孩子。对于弟弟终于找到玩伴这件事她自然是欣慰而高兴的,也自然默许了金每天早早地爬起来跑去找那个男孩的行为。


有了姐姐的支持,金几乎是拿出了浑身解数,每日锲而不舍地跟在这个成天冷着个脸的男孩后边,即便人家蹭了一顿饭却连名字都不肯说,即便人家总是凶凶地说着“别跟着我”和“走开!”,金也始终没有停下过跟随的脚步,亦步亦趋,怎么赶也赶不走,常让银发男孩气得要命。


不过,金最近觉得男孩似乎接纳了他一些,虽然还是叫他别跟着,但被金看似悄悄其实破绽百出地跟随时男孩不再刻意加快脚步试图把金甩开。金把男孩无可奈何的妥协理解为接纳的第一步,于是越发执着地追着男孩,样子活像只傻乎乎的金毛犬。


那男孩又会怎么做呢?




“你干嘛要一直跟着我。”


男孩兴许是真的烦了,忍耐力也到了极限,于是他在修炼的间隙把刀插进地里,没回头,皱着眉这么说道。


金彼时正躲在大石后面看他修炼,不料人家其实早已发觉,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盯着人家的背影一下子竟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在石头后边。”男孩大概以为金准备装傻充愣,有点不耐地重复道,“我是来修炼的,不是来陪你玩的。我没有时间满足小孩子,你这么跟着我我也不会心软的。”


“要是想要别人和你玩,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男孩抿着嘴,背绷得直直的,肌肉因用劲而微微发着抖,像是下定决心不想要心软一般,固执地不肯回过头去看。

所以他自然没有看到金的表情,小孩手还贴着大石,呆站在原地,那双蓝汪汪的眼睛里的光一颤一颤的,无论是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心软。

“没有别人了……”末了,他嗫嚅着开口。

“我只有姐姐一个家人……这里的人都很忙很忙,没人会和我玩的……所以我才,才想和你做朋友的……”

像是意识到自己有卖惨的嫌疑,金吸了吸鼻子慌张地摇摇手:“但是我不是说你就一定要和我玩!我也不是,也不是一定要拉着你去浪费时间的……你要修炼嘛,修炼那么辛苦……”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和你做朋友了……就算不一起玩也没关系的,我可以跟着你!跟着你就好了。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啊!其实我也很厉害的,姐姐经常夸我,大家也都说我力气很大。虽然你看起来也很厉害,但是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我想和你做朋友!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背对着他的男孩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不声不响。于是金最后一个因情绪而上扬的尾音也耷拉下去,倘若他现在身后有条尾巴,那么它一定已经沮丧地垂下去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做朋友的话……那,那我,我就……”

声音越来越小,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轻到听不见了,金低着脑袋,努力用手擦掉快掉出来的眼泪,努力地想挤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好帅气地说完最后的话。

然后,他听见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与以往曾听过的那么相像,又那么不一样,被搅动着发出声响的气流裹挟着的并非那些绝望的沉重的情绪,而是近乎柔软的无可奈何,在金的心头敲出细小而温柔的声响。

“格瑞。”男孩说。

金呆呆地站着,一时未反应过来这两个音节所代表着的含义,而男孩没得到回应,塌下了肩,无奈地把身子转过来。

“格瑞。”他重复道,“我的名字。”


下一秒惊喜的欢呼声就爆响开来,而叫做格瑞的男孩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次叹了口气。

那是金第一次觉得,叹气也不是什么让人讨厌的东西。

*


之后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男孩们也开始抽条。原本只比金高一点点的格瑞,不知不觉间就长高了不少,两个人之间的高度差被拉得越发明显。金常常不服气地嚷着“一定是因为格瑞喝了好多牛奶”,踮着脚去比较格瑞的身高,而不知何时已经将发带束在头上以防挡住视线的准少年则只会无可奈何地叹气,接着用一句“长不高只能怪你,和我可没关系”把人家气得炸毛。


金早就对格瑞的叹息见怪不怪,这区别于过往所听到的沉重,而是往往含着无可奈何的纵容。金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时候听着格瑞叹气,他居然会泛起一阵没来由的安心。


然而时间总是过得太快太快,只是来登格鲁暂居修行的少年总有离开的一天。金早就意识到了这点,只是银发少年面对他的询问从来都是不声不响任由金胡乱猜测,顺便附加一句笨蛋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格瑞依旧没有离开,但那个隐隐的预感时时在金心头闪烁着,直至预感成真的那天。



格瑞真的要走了,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一直有被定期擦拭的飞船被拖出来重新开始维修。格瑞不需要多说什么,光凭行动就足以让金明白分离的到来。这些日子里金干活干得更加卖力,就是为了挤出时间好去陪着格瑞维修飞船。虽然格瑞嘴上总是嫌弃地说着“你只会添乱”,身体却诚实地挪了挪给他让出一点位置。


等到了临别前夜,格瑞的飞船已经毋需维护,行李也早就已经收拾完备,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太阳升起白天到来,格瑞就将正式踏上离开的路程。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适合睡觉,适合看星星,也适合男孩间的促膝长谈。格瑞和金坐在飞船顶上,金晃着腿,手撑着后边的铁皮,抬头眨着眼看着散布着漫天星斗的夜空。


“格瑞当初,是为什么要来登格鲁星啊?”没来由的,金发的男孩这么问道。


“……修行。”


“可是我们这里难道很适合修行吗?”金扭头看向格瑞,“格瑞你之前去过很多星球的吧?你肯定知道我们这里除了魔兽多点,可是真的什么资源都没有啊。要是评选最不适合修行的星球,我们说不定还能拿个大奖回来的那种。这一点你肯定也知道的吧。”


“……”


可是格瑞你不仅来到这里了,还一待就是这么久。啊,虽然说你明天就要走了啦……”


“……”

“不过也就是因为你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我才会想问你啊!我其实在意好久了,就是每次问你都不肯说。后来我想那干脆等你自己说吧,可是你还是一次都没说过。”


“到现在,要是再不问清楚就没机会了!所以格瑞,”他湛蓝色的眼睛折射着夜的光影,“你这次可不能搪塞过去!一定要好好回答才行!”


男孩总是很豁达的,但相处了这么久格瑞早已对他有所了解,他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在关键问题上不撞南墙不回头,执拗得让人想叹气。


格瑞沉默了一会,避开了金的视线。


“不为什么。我来到这里不需要理由。”


“你又这样……”耷拉下去的尾音满是不满和抱怨。



“但,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


话到这里,含义便已明了了。



金的身子弹了一下,甚至差点从飞船顶上摔下去,幸好格瑞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拉,把男孩给拉了上来。


“笨蛋。”格瑞看着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忍不住叹了口气,气声被拉得悠长而缓慢,温柔得像是晴夜的月光,飘忽着落到金的耳朵里,泛起微小的涟漪。


“这么笨,谁放心得下啊。”


“我才不笨!我可是要变得很强很强,要保护姐姐拯救大家的啊!”


“所以说你笨。”


“喂!”


格瑞忍笑看着男孩迅速炸毛,一直绷紧的面部肌肉都在不经意间柔和下来。他抱臂仰头望着登格鲁星上方浩茫的星空,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金听。


“但,如果说执拗地乐观着也算笨的一部分的话,那或许也是件好事。”



“……欸?”


“那格瑞你是承认我现在很厉害了吗!”



“……”


“没有。” 笨的要命。


*


于是格瑞走了,坐着飞船离开了。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每天扛着铁镐出门工作,深夜再背着矿石回家。有时他和姐姐一起,有时则是形单影只,只是鲜少再垂头丧气,脸上挂着的笑永不消失。


然后再后来,秋也走了,去参加凹凸大赛。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小房子里,一如往常工作休息再工作,不曾止息。


时间在流逝,秋迟迟没有回归,人们也逐渐开始窃窃私语。第一年人们还只是失望,第二年开始有了微辞,到第三年则演变成怒火无处可施,尽数落在金的身上。


于是他被指责,被排挤,被迫负起“害得登格鲁星劳役加重”的罪名。一些看不下去的人也无力阻拦,只能望着他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是金还在笑着,他执拗地相信着秋还活着,于是等到他收到那个神秘的人送来的地图后,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冲向人们聚集工作的地方,跳上最高的石块,对大家呼喊着这一喜讯。


而大家只是叹着气摇着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慢慢地走开。


金当然看得见大家的离去,他当然明白人们早已绝望,可他还在挥着手,对着空无一人的场地努力地笑着,让湛蓝色的眼睛映着登格鲁星的灼灼日光。


在流转耀目的光芒中,他看见了秋,看见了格瑞。金发少女背着手笑容满面,一双好看的蓝眼睛弯起如勾月,周遭上下都镀着金色的光。


而格瑞,已经长大的格瑞,扛着刀垂目看他,虽然面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是柔软的,一如无数个往昔,在他硬要撞向南墙时露出的无奈的表情。


他凝视着金,最后像是很头疼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笨蛋。”


—END—


——在那一刻金突然发觉,那正是他最想要听见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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